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魯迅的漢畫像收藏 陳潔
發(fā)布日期:2013-04-28         瀏覽數(shù):

1913911的北京,在教育部任職的魯迅,收到了同事胡孟樂贈送的山東畫像石刻拓本十枚。這一時期,魯迅開始了對漢畫像的收藏。

漢畫像中的宴飲

早在光緒初元,京師士大夫就有以金石、古器相尚的風(fēng)氣,“競揚翁大興、阮儀征之余緒。”(震鈞:《天咫偶聞》)其次,鈔古碑也是消磨時間的一種辦法及在當(dāng)時的社會環(huán)境下,時為京官的韜晦策略。再次,大概是最重要的原因,魯迅想借此考古,研究中國歷史。魯迅1934211致姚克信中說:“關(guān)于秦代的典章文物,我也茫無所知,耳目所及,也未知有專門的學(xué)者,倘查書,則夏曾佑之《中國古代史》最簡明。生活狀況,則我以為不如看漢代石刻中之《武梁祠畫像》,……漢時習(xí)俗,實與秦?zé)o大異,循覽之后,頗能得其仿佛也。”這段話表現(xiàn)出魯迅對石刻記載的重視。

魯迅對文字記錄本就有一種不信任態(tài)度,所以他輯校古籍,有時是用文字與金石對校,來修正文字的訛誤。因為文字不僅有可能在傳播中出現(xiàn)錯誤,更有可能經(jīng)由當(dāng)權(quán)者刪改,僅憑文字,很難還原真實的歷史,也需要借助圖像,這是他重視金石的重要原因。《談胡須》一文中,魯迅就憑借漢石刻畫像和北魏至唐的佛教造像,來判斷中國古代男子的胡須上翹。對漢畫像,魯迅有自己的解釋:“漢朝人在宮殿和墓前的石室里,多喜歡繪畫或雕刻古來的帝王,孔子弟子,列士,列女,孝子之類的圖。”(《朝花夕拾·后記》)魯迅整理古碑,不但注意其文字,而且研究其圖案。蔡元培指出,“從前記錄漢碑的書,注意文字;對于碑上雕刻的花紋,毫不注意”。而魯迅則對漢碑圖案很感興趣。(蔡元培:《紀念魯迅先生軼事》)

魯迅特別關(guān)注漢畫像中繪宴會之狀。魯迅所珍藏的《朱鮪石室畫像》,其中多宴飲石像,他一直銳意搜集。魯迅曾于1916年、1919年多次在琉璃廠購買《朱鮪石室畫像》,1934年又購入《朱鮪石室畫像》。193436在致姚克的信中,魯迅還提及:“漢畫象中,有所謂《朱鮪石室畫象》者,我看實是晉石,上繪宴會之狀,非常生動,與一般漢石不同,但極難得,我有一點而不全,先生倘能遇到,萬不可放過也。”同年422致姚克的信中再次提及:“《朱鮪石室畫象》我有兩套,湊合起來似乎還不全,倘碑帖店送有數(shù)套來,則除先生自己所要的之外,其余的請?zhí)嫖屹I下,庶幾可以湊成全圖。這石室,四五年前用泥塞起來了(古怪之至,不知何意),未塞之前,拓了一次,聞張繼委員有一套,曾托人轉(zhuǎn)輾去借,而亦不肯借,可笑。”這段話表達出魯迅對這套畫像的重視。現(xiàn)存可見的這套畫像,魯迅藏五十二幅,分裝三包。

魯迅對漢畫像的搜集,可以分成兩個階段,前期側(cè)重點為山東漢畫像;后期側(cè)重點為河南南陽漢畫像。現(xiàn)存魯迅收藏漢畫像拓片六百余幅,其中主要是山東漢畫像,有三百六十余幅。南陽漢畫像二百九十余幅。山東漢畫像偏重于歷史、人物,主要是人事活動的畫像。李發(fā)林的《山東漢畫像石研究》將山東區(qū)域漢畫像分為四大類:反映社會現(xiàn)實生活的(包括農(nóng)業(yè)勞動、手工業(yè)勞動、狩獵、車騎行列、聚會、戰(zhàn)爭、庖廚、百戲等);描繪歷史人物故事的;圖畫祥瑞、神話故事的;描繪自然景物的。他認為山東地區(qū)中反映社會現(xiàn)實生活的為最多。

魯迅對其他漢畫像的搜集,也很關(guān)注宴飲。魯迅曾想編《漢畫像考》,但一直未能出版。從現(xiàn)存的魯迅自擬的漢畫像目錄(草稿)來看,這份擬目的寫作時間應(yīng)為1922年至1926年間。現(xiàn)存的魯迅漢畫像殘稿中有《肥城孝堂山新出畫像》,屬于郭氏石室畫像。魯迅寫的說明詳細介紹了醼享之事:“第二層右醼享之事,童子中立,旁男女各六人,有侍者,左廩;下層右廩并甖二,左樓閣上下坐者各二人侍者五。”

 

魯迅筆下的宴飲與民初北京

 清末民初,北京的飲食業(yè)興盛,從高檔的飯莊——時稱某某堂,到中檔的飯館,到小飯鋪,種類繁多。還有不少西餐館——番菜館。北京的飯館,以廣和居開設(shè)最早,也最著名。紹興會館的斜對面2號就是當(dāng)時北京有名的廣和居。廣和居在宣外菜市口西路南北半截胡同南頭路東,魯迅常從廣和居叫菜或約友人宴飲。據(jù)魯迅日記記載,魯迅在北京去得最多的飯館大概就是廣和居了。《清稗類鈔》、《越縵堂日記》中都提到廣和居。 “廣和居在清末不是一家普通飯館,簡直是宣南掌故的總匯,幾乎是一個政治俱樂部了。當(dāng)時一些有權(quán)勢的大官吏、有影響的大名士都以到廣和居聚會為勝事。”( 鄧云鄉(xiāng):《魯迅與北京風(fēng)土》)廣和居的幾個名菜,都是以京官的名字命名的。夏仁虎《舊京瑣記》記載:“士大夫好集于半截胡同之廣和居,張文襄在京提倡最力。其著名者,為蒸山藥;曰潘魚者,出自潘炳年;曰曾魚,創(chuàng)自曾侯;曰吳魚片,始自吳閏生。”《道咸以來朝野雜記》記載:“廣和居在北半截胡同路東,歷史最悠久,蓋自道光中即有此館,專為宣南士大夫設(shè)也。”廣和居內(nèi)墻上寫的影射時政的題壁詩很有名。梁鼎芬因彈劾李鴻章被革職,離京前夕,同僚即在廣和居餞行。廣和居大門上嵌字對聯(lián)“廣居庶道賢人志,和鼎調(diào)羹宰相才。”據(jù)《道咸以來朝野雜記》,戊戌政變,講新政者有所謂三公子:翰林院編修徐仁鑄、吏部主事陳三立、軍機章京譚嗣同。其中,陳三立、譚嗣同都經(jīng)常出入于此。

魯迅對飲食一直都很關(guān)注,在青少年時代曾經(jīng)影寫過明代散曲家王磐的《野菜譜》。魯迅還專門留心過中國肴饌的書籍,“《禮記》里的所謂‘八珍’,《酉陽雜俎》里的一張御賜菜帳和袁枚名士的《隨園食單》。元朝有和斯輝的《飲饌正要》,……唐朝的呢,有楊煜的《膳夫經(jīng)手錄》,就收在《閭邱辨囿》中。”(《華蓋集續(xù)編·馬上支日記》)在《朝花夕拾·小引》中,魯迅還“曾經(jīng)屢次憶起兒時在故鄉(xiāng)所吃的蔬果:菱角,羅漢豆,茭白,香瓜。凡這些,都是極其鮮美可口的;都曾是使我思鄉(xiāng)的蠱惑。”

魯迅在多篇雜文中以談吃來談?wù)撌缿B(tài)。《談皇帝》中寫對待皇帝的“愚君政策”,也是以食物為例:“所以吃的東西也不能隨便給他吃”,“因此只好又將他練成傻子,終年耐心地專吃著‘紅嘴綠鸚哥’。此外還有后來所寫的《準風(fēng)月談·“吃白相飯”》《準風(fēng)月談·吃教》《花邊文學(xué)·零食》《且介亭雜文·不知肉味和不知水味》《且介亭雜文二集·“靠天吃飯”》等。《且介亭雜文·病后雜談》用“君子遠庖廚也”來揭示儒家的虛偽:“‘君子遠庖廚也’就是自欺欺人的辦法:君子非吃牛肉不可,然而他慈悲,不忍見牛的臨死的觳觫,于是走開,等到燒成牛排,然后慢慢的來咀嚼。……于是他心安理得,……‘萬物皆備于我矣’了。”

    酒店在魯迅小說中成為一個重要場所。《孔乙己》以咸亨酒店為敘述的舞臺,小說的敘事者是咸亨酒店的小伙計。此外,咸亨飯店還出現(xiàn)在《明天》《風(fēng)波》里。《風(fēng)波》里寫道:咸亨酒店里的人,都說要的。“七斤嫂這時從直覺上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了,因為咸亨酒店是消息靈通的所在。”《風(fēng)波》里的趙七爺也是鄰村茂源酒店的主人。酒店被看作是消息傳播的一個重要場所。《在酒樓上》,酒樓成為敘述空間。

《阿Q正傳》和《采薇》中也寫到酒店的功能。“人人都愿意知道現(xiàn)錢和新夾襖的阿Q的中興史,所以在酒店里,茶館里,廟檐下,便漸漸的探聽出來了。這結(jié)果,是阿Q得了新敬畏。”(《阿Q正傳》)《采薇》中酒店是一個講故事的地點:“凡是能夠勉強走動的傷兵,大抵在茶館,酒店,理發(fā)鋪,以及人家的檐前或門口閑坐,講述戰(zhàn)爭的故事,無論那里,總有一群人眉飛色舞的在聽他。”《三閑集·革命咖啡店》還寫道:“葉靈鳳革命藝術(shù)家曾畫過我的像,說是躲在酒壇的后面。

《狂人日記》中對禮教的揭示以“吃人”為喻。在魯迅的雜文中還犀利和深刻地以宴席為喻批判現(xiàn)實。早在《墳·燈下漫筆》中魯迅就指出:“因此我們在目前,還可以親見各式各樣的筵宴,有燒烤,有翅席,有便飯,有西餐。但茅檐下也有淡飯,路傍也有殘羹,野上也有餓莩;有吃燒烤的身價不資的闊人,也有餓得垂死的每斤八文的孩子(《現(xiàn)代評論》二十一期)。所謂中國的文明者,其實不過是安排給闊人享用的人肉的筵宴。所謂中國者,其實不過是安排這人肉的筵宴的廚房。”

在女師大風(fēng)潮中,魯迅寫文章,專門論及一次酒店的宴飲。1925年,魯迅在《“公理”的把戲》一文中寫道:“據(jù)十二月十六日的《北京晚報》說,則有些‘名流’即于十四日晚六時在那個擷英番菜館開會。……從這飯局里產(chǎn)生了‘教育界公理維護會’,從這會又變出‘國立女子大學(xué)后援會’,……”報上和函上有出席飯局者的名單。魯迅還專門將此次飯局的名單抄錄于文中。“擷英番菜館”,在前門外廊坊頭條西頭路南,除北京飯店、六國飯店等外國人開的大飯店而外,以賣番菜論,擷英是當(dāng)時北京最大、最著名的了。

因為魯迅“知道人們怎樣地用了公理正義的美名,正人君子的徽號,溫良敦厚的假臉,流言公論的武器,吞吐曲折的文字,行私利己” (《華蓋集續(xù)編·我還不能“帶住”》),同時也因為魯迅曾身為京官,卻采取了社會批評的姿態(tài),所以魯迅的文章常措辭隱晦,語含諷刺,在描述內(nèi)容上受到野史、筆記的影響,常常選擇在題材上處于相對邊緣的日常生活作為描述對象。從漢畫像中的宴飲,到民初北京日常生活中的飲食和宴飲,魯迅據(jù)此觀察和思考中國的社會現(xiàn)實,并在文章中以飲食和宴飲為喻,寫下力作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(原載《北京觀察》2013年第4期)

 
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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